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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成为楼榭监护人的第三个月,陈榷收到了看守所的通知。楼陈煌死刑将至,申请与楼榭见一面。 楼榭还没有放学,陈榷坐在沙发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两个多月的时间,楼榭长高了3cm、说话不再磕巴、身上的伤疤也淡了一些,他已经在逐渐摆脱楼陈煌的阴影。但是,倘若心底有深深镌刻的隐秘的伤疤,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下次了。陈榷吸了口烟,最后还是决定让楼榭自己做选择 。 “我回来了。”楼榭下晚自习回来的时候浑身带着寒气,圆翘的鼻尖和小巧的耳朵冻得发红。 “外边很冷吧?”陈榷摸了摸楼榭纤细的肌骨匀亭的手指,像冰块一样冷,“我刚好在买围巾和手套,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跟叔叔的一样就好。”陈榷的手皮肤不够细腻,骨节有些粗大,但是宽大、干燥、温暖 。楼榭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触摸过的地方产生的电流,从皮肤的感受器到传入神经到神经中枢到大脑皮层。他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内裤,穿小了。”楼榭黑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低头刷淘宝的陈榷的发顶。 “好。嗯……三个月了,内裤也该换了。”陈榷说着,突然抬起头笑了一下,“是小楼的小鸟儿长大了吗?” “应该是长胖了。”楼榭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说。 “这么说来,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肉,抱起来确实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胳手了。”陈榷捏住楼榭的下巴上下看了看。 楼榭刚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分被褥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陈榷睡相不好,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发现自己像只大蟒蛇一样紧紧搂着楼榭,索性就直接睡在了一个被褥里。楼榭身上的脂肪含量很低,薄薄的肌群覆盖包裹着纤细的骨架,髋部、下巴和肩膀都犹为胳手。陈榷曾经开玩笑地吐槽过几次,楼榭默默记住了。 “……你爸那边,申请跟你见一面。最后一面。去吗?”陈榷开口的时候有些忐忑。 “去。”楼榭的睫毛颤了颤,像困于玻璃瓶的蝴蝶。但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我陪你一起去。”陈榷敏感地注意到了楼榭骤然失去血色的脸颊和抿起的双唇,有些担心。 “……我一个人去。”楼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补了一句,“我爸他,喜欢的是叔叔这一类型。” 陈榷脑子懵了一秒。虽然他一直知道楼陈煌是同性恋,但好像直到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怎样,但……他可能会在你面前做一些下流的事。”楼榭深黑的眼睛紧紧观察着陈榷的反应。 陈榷愣愣地感受着楼榭上半身越贴越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用气音一般轻的声音告诉他,楼陈煌曾经租过这栋房子对面的公寓,一边用望远镜看着他的房子一边自慰,然后把精液射在窗上用手慢慢抹匀。 “搞错了吧,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一股黏湿的寒意从脊背升起,陈榷侧过头,却看见楼榭认真的表情。 “他不会影响到我的,叔叔,我担心的是你。” “没、没关系,有警察看着他,他不会做什么的……”陈榷勉强笑着拍了拍楼榭的肩膀。 “他也不能对我做什么的。”楼榭双手握住陈榷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叔叔把我送到门外,我一个人去跟他见面就好。” 陈榷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知道楼榭有自己的分寸,只是心中升腾起的湿冷和疑窦一起滋长,像厚重的乌云一样包裹着他,难以驱散。他脑中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他曾经见过楼陈煌,在十几年前的父母的葬礼上,他向自己要了几张父母的照片。 晚上陈榷做了个噩梦,他好像一直在奔跑着躲避什么洪水猛兽,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忘了。楼榭贴在他的背后,细细的胳膊插进睡衣里环着他的腰,肋骨和髋关节挤着他的肌肉,其实还是很胳人,只是他已经习惯了。 到了约定的会见日,陈榷给楼榭请了个假,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和会见通知书开车到郊区的看守所。 在窗口办完手续后,陈榷走到院子里抽烟,看着楼榭跟狱警去会见室。 “我知道是你干的。”楼陈煌翘着二郎腿坐着,隔着玻璃紧紧盯着走进房门的楼榭,双手缓缓鼓着掌,“干得真漂亮,不愧是我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楼榭拉开椅子坐下,冷静地看着他,脸色毫无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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