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2/2页)
他们头上。我哥高二时投稿过新概念,当然地,没有进复赛。即使在我当时看来,也觉得那篇写家乡风土、父母亲情的文章很幼稚。 考前几天爸妈和我哥都没发什么信息过来,只有一些很尴尬又无聊的加油文案。我想给我哥多发点什么,可不管是学校的琐事还是对他的意淫,他都故意回避着不回复,我猜肯定是爸妈给他下达的旨意,我知道他们不想给我压力。但那几天我脑子里什么都填不下去,只有对假期生活的设想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还有那些对他说了他也不回应的性幻想。那几天还嗜睡,一入睡就梦到他的脸,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的偶尔几个片刻,我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决定要回避我们之间的一切了。我每每察觉到这个想法带来的不安全感,都连忙模仿教徒祈祷,默念他曾经安慰过我的话,把所有事情都拼命压下去。他会在的,他会爱我的。 考前最后一天,自习教室搬到了操场旁,我第一次在傍晚去了操场散步。那时候天也不热了,风很凉爽,光线昏昏暗暗的也很舒服,我跟在其他同学身后,操场旁的龙眼树沙沙地响。我想起年初的那个短片,半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我还是没有构思好结尾。我知道我可以记住当下的一切细节,储存起来,然后对过去的个体和他人不断地剖析诠释,用思维、用文字、用影像,虚构或者纪实——以此填充我个人的世界,但是我描绘不出未来的,永远不行。 所以,我的这篇回忆——也一样没有结尾。 2020年7月6日晚 哥,我又做梦了。 梦到去了一个小时候见过的新开发小区,墙砖、地砖全是紫红色的,人行道上栽的树又细又弱,可是却长得很高。我和你还有爸妈本来是去那里做客,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区里进来了很多人,成群结队地在车道上前进,我们不得不站在人行道上让开他们。他们走了很久,渐渐地成了队形,后来就整齐地排在人行道两侧,蠕动着——我只能这么形容,像无数条线形虫首尾相连,蠕动着前进。我们也被裹挟进这个队伍里了。有人扛起了白色的引魂幡,有人的脖子和手卡在同一块用菊花装饰的木板上,我东张西望地观察,却忽然察觉自己正躺着前进,你不见了,我爸我妈都穿着黑衣服。再走了不久,有人开始敲锣了,一声一声的,我还以为是寺庙敲的钟。他们扛着我,一摇一晃,像躺在绿皮火车或者船上,可能小时候睡摇篮里也是这种感觉,很舒服。到了终点,他们突然叫我下来,站着别动,然后我看到他们把空的木棺吊了下去。接着,我爸拍拍手蹲下来,撑住土堆,跳进棺里,很自然地躺了下去。我叫了一声妈,抬头发现那是你前女友的脸,但我也不觉得奇怪,在她轻软温柔的呼唤下,我还和她一起铲土,填平了我爸的坟墓。最后一铲子,她说:“哥,谢谢你帮忙。”我低头看到我们的无名指上都箍着那对银色的耳环。 2020年7月7日 早8:03 FIN 2020.5.13-20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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