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日情长 (第3/3页)
寝殿除她外空无一人,她蹙了眉直觉不妙。 郎璨拥锦被坐起,她全身不着寸缕,干洁舒适,只是早起未见到心念之人,内心烦躁,她四下翻找亵衣亵裤,却从床里翻出一方巾帕。 一方杏黄巾帕绣有高洁昙花,郎璨拾起来反复端详,意外发现了巾帕上被浸湿又干透的斑痕……留在她床上的、绣纹又如此显然,定然是慕容嫤之物。 那这些尚未消除的痕迹、也是来自她的。 郎璨面红耳赤,偷瞄影影绰绰的门外,屏息探听到些许细微动静,将掌心物仔细叠放收进床头两手宽的檀木匣中。 匣子里尽是她从小宝贝到大的物件,如今再添一件儿。 郎璨堂而皇之穿好亵衣亵裤,朗声招呼侍女进门伺候。 清羽应声,门外点卯,轻巧推门,携小宫女鱼贯而入,“殿下,将近卯时。此前太傅大人、荣嬷嬷先后来过,道是陛下听闻殿下受凉,准您安歇两日,您看呢,是否再歇歇?” 郎璨欲言又止,直立床前,抬手要她等近前侍奉更衣。 “皇后呢?”郎璨忍不住发问道。 太女称的是“皇后”而非“母后”,清羽闻言一惊,轻道:“回殿下,娘娘已然回宫了。” “何时的事?” “昨个深夜。” 郎璨拧眉,思量慕容嫤的不是,面色阴沉,那女人一而再舍弃她不顾,赶她独住东宫时是,而今趁她病时逃离又是…… 常服加身的郎璨从病猫回归王者姿态,亟不可待整理仪容,一记甩袖,“随孤入宫。” · “回禀太女殿下,皇后娘娘事务缠身,眼下没空招待您。请殿下恕罪。” 没空?抿紧薄唇,目光如剑望眼欲穿,郎璨勾唇轻笑,“姑姑这般说来,是她要你来阻我的?你去告诉她,她若闭门不见,孤还偏就不走了。今日钦天监道是午后落雨,刚好请老天赏我一痛快!” 堂堂太女,说的这是什么话,俨然泼皮无赖。惊鸿蹙眉,拦不得退不得,自行返回原样转述太女的话。 “让她进来。”慕容嫤心叹,终是要面对。 郎璨被引进前殿,放眼仰视,那身着杏黄凤袍的明艳女子端坐上首悠哉啜茶,举手敛衽动静之间皆从容…… 好似她还是那个不染尘世高高在上的国母,好似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惊鸿,赐座。”慕容嫤清淡启齿,而郎璨眉心打结、愤懑积聚,“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太女殿下今日气色不错。” 她唤她什么?太女殿下?郎璨一瞬恍惚,一瞬气急,手指殿外道:“惊鸿!你出去!” 蓦然被怒火牵连的当事人征询自家主子意见,慕容嫤蹙眉,直白道了句“不必”。 薄唇紧抿成线,郎璨怒气上涌,步步逼近。惊鸿护主心切上前阻拦,“殿下,请留步!” 慕容嫤起身,立在楠木案后,面色清冷,开口更甚,凉薄如冰,字句戳得郎璨心尖生疼。 那女人身居高位,她说:“殿下所求,本宫能给的都给了。以后你我两相欢喜,切莫纠缠徒生烦恼。” 郎璨脸色转阴,犀利目光刺得慕容嫤眼底涩痛,她垂眸,无意瞥见对方投映在光洁玉石砖地上的投影。 那阴影细微颤动着。 慕容嫤索性转身背对,落眼百鸟朝凤白玉屏风上,心思跌宕,她知道,是自己让这孩子受委屈了……只是,走上不归路,悬崖勒马最要紧不是吗? 殿堂空寂,气息声突兀响亮,郎璨勉强平静呼吸,切齿一字一顿道:“慕容嫤,你此话当真么?你当真决定了,舍弃我?!” “太女病未痊愈,惊鸿,请她回宫歇息。”慕容嫤咬破唇角,含一口腥甜,波澜不惊笃定道。 “好好好……!”惊鸿硬头皮请她走,郎璨心冷,无心纠缠于此,愤懑离去。 她疾步踏出殿门后,于殿内,可怖的讶异蔓延。 慕容嫤身形一晃,手撑上圈椅靠背。惊鸿上前搀扶,这才惊觉,她已泪流满面。 “娘娘!您、您何苦这样?” 慕容嫤摇头失笑,挣开她搀扶跌撞往后殿去,口中呢喃自语些什么。 惊鸿听到其中几句,心海波澜丛生,定在原地不敢僭越。 “君灿如日月,妾不过腐草。一别两宽,总归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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