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别三日,如隔三秋 (第2/2页)
那人忙将他抱了进去,又差人去请夫子,备了生姜、烧酒、剪子、正红烛等等,直到天微微亮时那孩子才被抱了出来。又因夫子对于这种人手生,柳文桧的肚皮被剪得不成样子。 孩子被抱出来那刻,顿时漫天大雪纷飞,封了皇宫,里里外外没有一丝缝隙。连平日里最暖和的千秋阁也冰了进去,早产的上官渲一出生便冻病了,柳文桧也受了重寒,直到孩子满月时都没力气抱。 眼下柳文桧看着榻上那小孩儿愧疚得不行,心里更怨上官颜祯。 他轻轻地卷起了小皇子的袖口,眼看小臂上的那片红已然成了一片淤青心里更是难受,小声道: “渲儿,今日是爹不好,不该打得这么重,不要怨我” 话落,上官颜祯忙坐到他身边安慰道: “他一个孩子怎么会怨你,再有这样的事你尽管告诉我” 柳文桧听了不禁苦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着手给那小皇子掩好被子便起身了。 他一身削薄,站在窗棂下好似一枝竹竿。上官颜祯看着清心了不少,又同他一起收着案上的文书,顿感岁月无情。 只因柳文桧鬓边上那随他一俯首而落下来的两三根白发,上官颜祯不知怎地,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你真不打算再要一个,是在恨我?” 他趁柳文桧不注意忙将那缕鬓发别到了耳后,又见柳文桧假笑,抱起文书便往外走了出去,出了内殿才回道: “我已年至不惑,你为何还执着于此事?我不懂你” 话落,他不禁笑自己傻。他怎么会懂帝王的心?自古又有几人能懂? 他见上官颜祯失了颜色,忙又陪笑,抬眼望了望那门边的红梅,上面只挂了几朵花苞。他忽然道: “我不怕死,也不怕老,可是我怕活得糊涂…就像当年一样,你逼我糊涂地生下了渲儿…你知道喘症不好治…” 只见上官颜祯轻笑: “可人生难得糊涂,否则我也不会招个“怪胎”来与我拌嘴,柳大人说是不是?” 这皇城太冷,上官颜祯也是害怕的。偏偏他把地气最暖的一处给了柳文桧住,好夜夜去占那便宜。 皇城一年只有一个冬季,但又分二节时,一到六月是暖冬,七到十二月来是寒冬。 现下是寒冬末了,皇城也渐渐暖和了些。 渝璟面上虽点了头,可私底下却躲了那小皇子几日。他生怕再去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只得向欢莲打听那小皇子药都吃完了没。 他本想耐心等下去。可不出三日便急匆匆地去了流仙阁。 上官渲失了人去管教,此刻正放肆地伏在地上斗蛐蛐,小指一摇一摇地好不欢快。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素面乌金绣边圆头履,他微微抬头又见狐皮大氅的毛边,再抬头,只见一人温儒尔雅地笑着,神色间却挥不去一股天姿傲气。 渝璟及腰长发被一盏镶着祥云翠玉的金冠束了起来。上官渲看他一身装扮,心里很是惊讶,可又不知怎地开心得直往他怀里躲。 “渲儿再不起来,我就要把那蛐蛐扔火盆里,烤了吃了” 渝璟说着,弯下腰将那蛐蛐笼子捡到了案上放好。前几日皇城里传得那事沸沸扬扬,此事他想把上官渲推开,可忽然见怀里那孩子神色里的惶惶不安,一下又把人抱到了榻上,舍不得放开了。 一别三日,他自是苦痛缠身。 上官渲仍是一根脑筋转不了弯,他看不出那将军的情绪,也做不了其他安慰,直把人大氅给解了下来,又在他怀里傻笑: “阿璟,带我出去好不好…” 渝璟没回他这话,只默默地拿那捂热了的狐皮大氅裹到他身上,看他小小的一只缩在大氅里,不禁责骂了出去: “也不是三岁孩童了,怎么还往地上趴,是不知道地上凉?还是玩得忘乎所以了?” 他一顿训斥,上官渲也低头听着,小心揉了揉发凉的肚子,很是委屈。又忽然懂事了般向他认错, “我记住了,你不要生气好不,父王说不能让你们生气…生气了…都会很伤心”他抽搭着鼻子,好似快哭出来了。 渝璟听这话又想起前几日的事,忙小心摸了摸他的手臂,只见上官渲一缩一缩地,好似还在疼。 倏地,他忙放开了。心想这小皇子被两位生父训了一顿果然比什么都有用,才想问他错哪儿他就知道“投案自首”了。 渝璟这下心里也开心,着手将他抱在怀里捂了一会儿才带他去潇云萝院。 长廊上仍是小雪飘转。悠悠地,风也没法将它们带到地上。好似注定就要在空中消融一般,兜兜转转逃不过化为雪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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