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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泛起晨光,茹宁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前几日李燕皎来他房间缠磨,把原先的被褥弄脏得一塌糊涂,洗茹宁便换了套更厚实的想暂且将就几日。没想到一早醒来,沉重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热得茹宁前胸后背皆是汗水。 他自床上坐起,微微扇动紧贴着胸膛的前襟。秋季的空气灌入前胸,只觉得胸口一阵空荡的冰凉。 梦境中的场景还未消散,到底是曾亲历过的事情,此时就算已睁开眼,还能忆起文佩疏十七岁时拉着他在河边许愿的模样。 茹宁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去,才起身开始穿衣。 昨晚世子闹腾,茹宁哄了大半夜也不消停。燕夫人被吵醒之后念儿心切,即便人已经睡下了还想起来看看。屋内手忙脚乱之间,茹宁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烛台,虽然没伤到世子,手背却被燎红了一片。 深夜瞌睡,茹宁只用冷水草草冲了一下。今早起来压到手,略微感觉刺痛,黝黑的手背上还有一些红肿的烫痕。 他想起先前带来的药膏,寻着记忆翻箱倒柜,却不小心翻出一幅卷起来的画轴。 茹宁摸到最外层的宣纸,手顿了一顿,脑中忽地想起几日前在李燕皎书房的情形。 那日李燕皎特地提起马场之事,其实是带了一点炫耀的心思,向茹宁证明自己先前的所言非虚,过了这么多年,不论文佩疏嘴上说了什么,最后还不是会把人送至燕王府上。 他有意揭过去的伤疤,便是想叫茹宁死了对文佩疏一条心,安心做他们三人的玩宠,不要再厚此薄彼,心生妄念。 李燕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到底还记恨着许多 但茹宁到底不是二十岁出头时候的茹宁了。 他只碰了一下那幅卷轴,最终还是合上了装着画卷的抽屉。 他有意想将画藏到更深的地方,或者干脆烧了,眼不见为净,就想不起以前的那些糟心事。但李燕皎这人性格喜怒不定,把这么一张春图随随便便扔在茹宁的房间里,若是发现它被人擅自处理了,不知要借此做出多少疯事。 此时天色尚早,整个燕王府只有少部分下人在活动。茹宁这些年跟李汯学了些拳脚功夫,洗漱完毕之后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晨练。 发了一会儿汗,便有一个丫鬟拎着食盒走来。茹宁认得她,自崔管事来过以后,这小丫头每日早晨都会给他送来补汤和早点,久而久之,两人也算相熟。 他将人叫住,两人一齐进了房间。燕王府不似文府那般沉闷,下人也多了些人气。这丫鬟把食物从那小篮子里端出来时,还同茹宁多寒暄了两句。 世子还未足月,白天夜晚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平日里有燕夫人院里的几个丫鬟照料,也无须茹宁帮手。他待在燕王府的这几日,除了私底下伺候李燕皎的淫欲,就是在后头下人居住活动的地方溜达。 茹宁性格沉闷,却很是耐心,嘴上不言不语,行动之间都是热忱。因此即便王府的下人大多知道茹宁的身份,也少用另类的眼光对他指指点点。 毕竟天下之大,怪事再罕见,只要不损害了自身的利益,也不值得稀奇。 过了小半的时辰,世子饿将起来,茹宁随燕夫人房里的婢女前去,正在院中遇上准备离去的李燕皎。 李燕皎身上穿着沉色的朝服,墨发一丝不苟地束入头上的玉冠,露出其洁白而饱满的天庭。他微微蹙着细长的两道眉毛,嘴角耷拉,面色十分不虞。 他看见低头进来的茹宁,只斜着眼看了一下,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脚步也不停一瞬,拂袖离去。 茹宁进屋,一个丫鬟臂弯里抱着哭闹的世子正哄,燕夫人披着外衣倚靠在床边,一手扶额,面容略显苍白。 她看见进来的茹宁,朝他略一颔首,丫鬟便将世子递到茹宁怀中。茹宁解开衣衫,婴儿闻见食物的淡香,便止了哭声,乖乖将奶头含入口中吮吸,眼睑处依稀还有些泪痕。 喝完奶松开嘴时,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奶嗝。茹宁又哄了他一会儿,世子渐渐入了眠。 哭声止住之后,燕夫人的面色才稍好了一些,叫丫鬟将世子抱去,又对茹宁道:“世子尚幼,还无自理能力。方才我同王爷聊了两句,你既为琢儿乳母,不如寻个时间搬来我院中,也算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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