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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他恨岳宽,也恨自己,父亲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有些固执保守,蛮不讲理,但这都不是什么天大的毛病,这个男人没有逃避过养家糊口的责任,对久病缠身的妻子始终不离不弃,尽管他明显更偏爱儿子,对女儿却也不曾亏待。 三姐弟的母亲过世后,父亲担心积攒下来的微薄家产被半路妻子分走,一直没有再婚,他此生还期盼的,大概是子女平安,以及两个儿子,哪怕一个也好,能有些出息。 然而命运却是,女儿英年早逝,大儿子是个同性恋,小儿子是个赌鬼。 那点可怜的家产也早被小儿子输了个精光,家徒四壁,岳燃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私底下问过老天,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岳燃知道自己应该给父亲拨个电话,然而真正打出去的号码,却是许谨办公室的。 响了两声后,切换到语音留言,许谨淡然的声音说道:“您好,我现在不在办公室,您可以在‘滴’声后选择留言;如果您有急事,请直接拨打我的手机,或者联系前台,前台号码是……” 岳燃挂断手机,给父亲拨电话,接通之前,他不由喃喃:“许谨,我不会输。” 第二十九章、 家里电话没人接,而自打上一回不慎把三百多块钱的手机弄坏了之后,父亲就一直没用过手机。 岳燃本来打算不顾脸面打给家里还来往着的两三家亲戚,看看时间,还是作罢。 他换上衣服,走出房间,常襄大概还没醒,不见动静,岳燃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决定回家一探究竟。 “回”字不准确,岳燃出了门,无谓地想,应该是“到”或者“去”父亲家,那里的家长早就不欢迎自己,而不受欢迎和接纳的地方,还能被称作“回”——“家”吗? 夏天快到了尾声,然而余威犹存,不到八点,太阳已经高悬,又或者不关太阳什么事,岳燃把车开到父亲居住的年代小区里,下车走向楼房,三五百米的距离,愣是走出他一后背的汗。 不关太阳的事,汗是冷的。 父亲所住的楼房应该比家里三姐弟的年龄都大,原本是岳燃外祖父母的房子,起先只有一层,后来花了当时一笔不算小的款子,再添了个二楼,自住到今天。 旧是旧了些,但好在地盘不小,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城市,老城区能占有个二层小楼,折算下来也颇为可观,这兴许也是打自姐弟仨的母亲过世后,始终有人孜孜不倦地给父亲牵红线搭鹊桥的缘故。 岳燃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冲到楼下,按响父亲岳定邦家的门铃,快一分钟后,姗姗来迟的父亲出现在了打开的木门后,他一见岳燃,脸登时拉得老长,但还是把外层的铁门打开,不发一语地转回屋内。 看到父亲安然无恙的岳燃松了口气,在门口迟疑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向着背对他的父亲喊道:“爸……” 父亲没理会他,趿拉着拖鞋往主卧室走去,岳燃站在客厅,明明是自己度过童年的地方,他却倍感手足无措,头皮发麻。 不多会儿,父亲重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颜色陈旧、备显沧桑的牛皮大信封,交给岳燃,岳燃接过,手中掂量,四四方方,硬邦邦、沉甸甸的。 “我本来打算自己走一趟,刚好你来了,你就看在你死去的妈份上,帮我跑这趟吧。需要签名的时候,我再去,行不?”父亲沙哑的声音犹如刮擦锈铁。 “这是?” 父亲叹了口气:“咱家出门不远就有个买卖房子的,叫什么?仲介,房屋仲介,你拿着这本本去,我身份证也在里面,问问人家这地段平均什么价,你就说急卖,价钱好商量。” 岳燃倒抽口冷气:“您要卖房子?” 他知道这些年父亲积攒的钱几乎都被岳宽挥霍干净,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好几十年的老房子,现在,父亲竟然被逼得要卖房子! 他脸色沉郁,近乎咬牙切齿地问:“爸,岳宽到底欠了多少钱?他,他这样死性不改,您就算帮了他这次又怎么样?下一次呢,您有多少房子可以给他填赌债?” 父亲并没有像岳燃预想的那般暴跳如雷,他看了一眼岳燃,平静地说道:“你不愿意去,那就我去,反正事情都到这地步,我也不怕丢人了。” 他伸手向岳燃要那信封,岳燃没有给,父子俩无声争夺了一会儿,父亲终于爆发地狂嚎起来:“那是老子的东西,老子怎么处置都不干你事!” 意犹未尽般,那对苍老的眼喷着怒火瞪着岳燃,岳燃父亲的嘴里继续轰炸,“你是不是担心老子死了你分不到钱?告诉你,没你的份!没你这残废的份!滚!你给我滚!” 岳燃愣住了,父亲趁机抢过信封,就往外疾走,脑子一阵轰鸣的岳燃不假思索地出手一拽,抢过那信封,他攥着信封往门边退了两步,反手将刚才还开着的木门关上,紧紧盯着愕然之后气喘吁吁的父亲。 “我不是残废。”岳燃说出这话的时候,只觉眼中一片酸涩,声音也有点发抖,这很怂,很丢脸,他知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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