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2/2页)
时,不禁桃脸含晕,忙站起来盈盈福身道:「妾身在纳妃礼上失仪,请殿下降罪。」 漱玉头戴九翟冠,饰以牡丹珠花蕊头和翠叶,冠顶插一双口衔珠结的金凤,两侧饰珠翠穠花鬓,翠圈冠底缀珠实钿花,他身穿织金云霞凤纹深青霞帔,垂落一双金云霞舞凤纹帔坠,霞帔里是青色鞠衣,鞠衣的胸背绣着鸾凤云纹,里面则是桃红交领窄袖金绣团凤纹四?袄子缀浅色护领,腰戴青绮带鞓描金云凤纹玉革带,脚踏青丝罗袜配青绮舄,饰以描金云凤纹,舄头镶着三颗珍珠*,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画像里走出来的仕女。 他本就长得玉软花柔,蕊珠阁也好,茶茶也好,调教出来的也是女子的言行举止,此刻穿着王妃的褕翟自是毫无违和,难分雌雄。 瓕王殿下扶着漱玉坐下来,微笑道:「何罪之有?你莫名其妙地要嫁给孤为妻,才当真是无妄之灾。」 漱玉凝视着瓕王殿下,秋水明眸流转千光,柔声道:「得以摆脱贱籍,是奴家……是妾身的万幸。」 「到了来日,你未必会这样想。」瓕王殿下叹道:「而且,你好歹是个男人啊。」 漱玉摇摇头,九翟冠上的珠串轻轻地晃动着,在浓妆脸霞上映出柔和的浅光,他温顺地道:「像妾身这样的人,是男是女,是贱是良,也是万般不由人,能够成为殿下的王妃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瓕王殿下看着漱玉半晌,方才轻轻一笑,握着漱玉的冰荑道:「无论如何,你入了玉牒,以後就是孤的祈妃,孤会好好待你的。」 面对着瓕王殿下的温言软语,漱玉更是愧疚,他轻抿菱唇道:「对不起,若非当日殿下一时好心落水救了妾身,帝姬殿下也不会……」 瓕王殿下的纤指按着漱玉的朱唇,笑道:「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不管怎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孤很高兴救下了你,孤为什麽要为了这种功德悔恨呢?」 漱玉垂下头来,露出一截粉嫩的玉颈,呐呐地道:「为了妾身这样的人……不值得啊。」 「可是,孤觉得很值得啊。」瓕王殿下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道:「只是,王妃可不能连夫君的名字也不知道。孤的姓氏为裴,名岫烟,字梦瑶。」? 「且看群岫烟中雨—那个岫烟?」 裴梦瑶笑吟吟地道:「王妃当真是聪慧。孤的字则为云梦之梦,琼瑶之瑶。」 漱玉正默默地念着裴梦瑶的名字,却看见裴梦瑶随手拿起压在被铺下的莲子,他的心跳更是乱得厉害,便取下九翟冠,娇语温柔地道:「时间不早了,那……妾身侍候殿下就寝……」 十里月明,灯火未稀,绮户疏窗下烛影摇红,锦屏围翠,遥远的暄阗管弦还没有歇息,漱玉拥髻云争翠,兰膏腻香,青螺深画眉,妆成香颊,笑靥灿金钿,媚脸笼霞,春水眼波只斜瞥着裴梦瑶,身姿花娇柳弱,一看就知道是极为擅长於风月情事。 「谢谢王妃的好意……」 裴梦瑶却是淡淡一笑,看起来丝毫不被打动。他抬起手臂,彷佛要轻抚漱玉的脸颊。 「但孤对男子没有兴趣。」 修长的指尖只碰了碰漱玉的後脑,漱玉的眼前顿时一黑。 一夜无梦。 数树海棠红欲尽,绿铺槐幄,赤墀樱桃枝,隐映银丝笼,菡萏香连十顷陂,正是夏日时节。 漱玉醒来时,还是蒙松欲醒,娇羞还困,他抬头看见玫红百结锦绣同心永结床帐半掩着,晨曦斜斜地洒落艳褥铺绣,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只道自己还是蕊珠阁的漱玉,正在哪个陌生的恩客的床上醒来。 「王妃倒是醒来得刚刚好。」旁边忽地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 漱玉吓了一跳,他霍然低头,发现裴梦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身边,又想起二人竟然躺在同一张鸳鸯衾里一整夜,顿时酒晕红生脸。 原来那不止是一场美梦。 他是真的嫁给瓕王殿下了。 多少个相似的早上里,漱玉习惯了赤裸裸地从陌生的男人的怀中醒来,但裴梦瑶对漱玉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是漱玉的夫君,漱玉是他的妻子,以後漱玉的枕边只会躺着裴梦瑶一人。 漱玉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娼妓,他有了正式的名字,有了名义上的家人,甚至还有了一个丈夫,有这麽一个地方成为他的归家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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