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2/2页)
他确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一再轻贱沉沦只怕早及时止损,何苦为这等俗情黯然神伤。 裴凛玉有何值得,不过生了副好面孔,学了些花言巧语与逢场作戏的伎俩,怎就叫他心甘情愿,把持着他几分虚情便自轻自贱。 裴凛玉见他直着腰跪在地上不动,不由心中一沉,好心要扶他起来,只是掌心刚碰上他肩便被躲开。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叫他生些恼意,蹙眉问:“你这是何意?”说罢想起他方才说冷,眉心微锁思虑半晌,终于将他拉起按在桌上静坐,拾起裤子替他穿回。 裴凛玉听见远处有人寻他们的声音,旋即将外衣盖在他头上遮雨,而后抱起他下楼。 长澜也不挣动,偎在他怀中一言不发——这胸膛温暖厚实,若是细听还能听见他衣下有力心跳。 天仍有下雨,好在外衣遮盖,未有淋湿头顶。长澜隔着衣物瞥见光亮,又听裴凛玉出声应付寻他的人,一时有些恍惚,思绪发沉。 如此过了半晌,忽然心有释怀,在衣下低声道:“你若想要这孩子,待他出世后可将他带走,若是不要,日后你我全当生人,未曾谋面。无论是好是坏,你都莫要理会”。 裴凛玉脚步一顿,沉默半晌继续往房中去。“你倒分的清清楚楚” “我若年轻几岁倒还能籍口孩子对你纠缠不休,可你也不止一次说我年纪颇大……”早几年都不能叫他有两分留恋,如今这岁数又如何博得——裴凛玉年纪轻轻,日后定会遇见各色行人,哪里似他眼光狭隘颇无见识,年轻时只独独遇见一人。 裴凛玉不似他多想,漫不经心道:“你倒会说大话,你年轻时不也将孩子流弃。长澜,你如此伤郁悲情的可真叫我不适应”。言语未经头脑出口,裴凛玉说完自己也一愣,生出隐隐懊恼。只是见他毫无反应,不禁心中一沉,索性不去理会可有伤他心绪。 裴凛玉步履稳健地将他放在床上,将外衣抽离才知他闭着眼,也不知真睡假睡。 “公子”,裴凛玉瞥见有人进来,“公子你且先休歇,我去烧些热水来”。离开前还不忘看一眼来人。 来人见长澜躺在床上并未逃走,心口悬石这才落下。看了半晌也跟着离去。 等裴凛玉端来热水,却见房内空无一人,正有惊疑时忽听屋上瓦片滑落,出去探看正是长澜。 也不知他把持何等心绪,竟是旁若无人地光脚踩在屋脊,左手扶着腹部,右手单握作剑枯枝,飘忽若神,习练剑法。他虽有身孕却行云流水,凌波微步。 分明早在檐上习练多时。 裴凛玉一言不发地站在院中看他掀雨逐风,虽是衣衫单薄,青丝散乱,却神情平静,双目无波,旁若无人——不论是转身出招,还是扫堂收回,皆是一气呵成,步稳生风。 院中灯火晃动,长澜渐有力不从心——腿部痉挛,脚心隐隐刺痛,就连腹中也是一阵作闹。迟疑半晌终于收招,身子发热,气息带喘,腰身发软,索性跨坐在屋脊上。 双目灼热地望了四下,见裴凛玉淋雨立在院中看他,不禁心底发沉,迟疑半晌终于喊道:“……劳你去寻个梯子来,我腿脚酸软无力,难以自行下去”。神情自若,与半个时辰前伤情悲怀截然不同,仿若两人。 裴凛玉却笑:“何须梯子”,身形闪动,不一会儿便立在他身前。一靠近便见他身子微颤,额前碎发紧贴成团,也不知是雨是汗。 长澜垂眸叹道:“多有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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