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长夜衾寒 (第1/2页)
65 燕京地处北方,深秋的夜里呵气成霜。 圆桌上摆了一桌子菜,荤素得当,色香味美,却无人享用。 腾腾的热气越飘越稀薄,余温藏在桌面与杯盘之间,终究还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了。 由是汤汤水水的油花便凝成膏脂,黄褐交杂着,没得叫人恶心。 曲江拢着衣袖,在楼梯口踱了又踱,终于上了楼,轻轻敲响曲鉴卿的房门:“大人,菜凉透了,让人撤下去热热再端上来?” 曲江候在外头惴惴不安,半晌,里头那人冰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耳朵里:“不必。倒了吧,不吃了。” 曲江心里也知道曲鉴卿是在等人,但今日怕是等不着了。 老管家温言劝道:“酽茶太浓,空腹喝了容易伤身。要不让下边去熬碗稀粥?大人若是夜里看卷宗,多少还是喝点垫垫,权当暖胃了……” 又没动静了。 曲江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了,欲转身离去时,听见曲鉴卿说了一句:“做碗面吧,长寿面,我替他吃。” “是。” 曲默没回相府,夜里窝在尧兴门的军舍里。 这本是齐穆的住处,他夜里当值轮换的时候,懒得回相府了,便在这处对付着睡一宿。巴掌大点儿地方,只够摆张床。现下床被曲默占了,齐穆也只能搬个马扎坐在门口守着,偶尔靠在墙上眯一会儿,权当给曲默把风了。 曲默晚上来的时候,齐穆便觉得不对劲了——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眼里布满血丝,极力压抑着暴戾。他整个人变得阴沉可怖又缄默,像是一根绷满了的弓弦,再稍稍一拉便会断裂。 曲默不开口,齐穆也不敢问他,只能看着他一头扎倒在那张一臂宽的小木床上。 齐穆年纪虽小,但以前干的是行刺的行当,那真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稍不留意便会丢了性命。这也使得他平日里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都睡不沉,他又耳目极聪,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 于是夜半十分,齐穆被一声轻微的痛苦呻吟惊醒了。 他开门进去看,只见曲默双手抱头,蜷着身子躺在地上,原本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后背被冷汗澿湿的亵衣。 齐穆连忙将人扶起来,但躺在床上那人的痛苦也并未削减分毫,只是缄默着,一味抱着头靠在墙上,喘气的声音很大,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水声,吓人的很,像是下一刻便要断了气似的。 宵禁早就过了,军舍又邻近京郊,这会儿大街上俱是门户紧闭,除了巡防的禁兵,连个鬼都没有。 往常曲默也有头疼的时候,但顶多疼一晌,现下却有愈趋严重的势头。 齐穆在北疆时曾当过建常将军身边的暗卫,在齐穆看来,此时的曲默像极了积病卧床的戚玄。他抖着嗓子喊了两声主子,问曲默是不是要回府找陈陂,曲默没应他,齐穆一时站在床边手足无措起来。 未几,像是那股疼的劲儿过去了似的,曲默脱力地躺倒在了床上,发丝混着汗水粘在他额角与脖子上,愈发衬得脸色苍白得发青。 齐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垫脚从高高的窗沿缝隙里掏出一支白玉小瓶来,赶紧取出一粒来研碎了混着凉茶盛在杯子里递给曲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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