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第2/2页)
下地磕去,他又哭又叫,眼前一片茫茫,只是反反复复地带着哭腔哀求,“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 男人持枪的掌心一抖,身子居然被程粲磕的力度抵了个踉跄,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浑身上下惨白到近乎透明,腰侧的淤块儿肿到突起,脑门中心的枪口青痕像用刀刻上去的那样深邃,一双泪眼被水汽糊的厉害,满脸的哭泪从他的眼角垂到脖颈,整个人都被绝望浸泡完全了。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朝下望一眼的瞬间,脚下伏跪的小人倒在跳台上用力翻转,一头猛扎了下去。 他急伸手去抓,只扑到了一根散乱的麻绳,原来程粲早就挣脱掉了束缚, 重物被拖进空气中的划出凄厉风声。 程粲的身子坠的很快,在失重的痛感和死亡临际的边缘,他做不出任何生机的表情,像个落水就熄的火苗,在恍惚中回忆此前人生种种,他终于明白沈恣让他牢记的宿命。 他不是沈恣的爱人、不是沈恣的弟弟、不是沈恣的宠物。 他是沈恣伪造的把柄,是沈恣藏在腰际随时丢出去的一颗子弹,是沈恣用责罚击打浇铸出的忠犬,是沈恣随时用来折断的短刃破刀,他是一颗存在意义即为被抛弃的棋子。 水花击打皮肉的声响又脆又亮,飞溅的水珠腾起半米,再摔回池面时,程粲一下子就意识模糊跌进了深水中,了无挣扎。 没有人会笨到在水里面长大嘴巴哭着淹死自己。 两年前他被扔进褚家,是他第一次被抛出去露面,沈恣设计用高佳莉作局把他推上位,是要让别人知道他手里握着沈恣的秘密和把柄, 他工作累到躲在卫生间咳血时,沈恣只用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步步算计,他十年任打任罚,哀求沈恣一点爱意时,沈恣早已开始设计他能呈现出的最大价值。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人反复计算、推拉。 可笑。 沈恣让自己佯装背弃、投诚褚二,根本不是信任他,而是知道他依附谁都可以活着,但离了谁都会死掉。 程粲任由冷水吞噬他的口鼻,用尖齿咬在舌根,他迫不及待地想死,在哭意中反复叙述他终了的心意。 沈恣,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咕咚”一声。 褚二跳进水池潜泳下去,扯出程粲的胳膊和上胸往上托,程粲的身子细瘦窄轻,褚二年轻时也是拳拳生风的练家子,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搂着人游到池边,几个人把程粲拉上地面。 “让他把水吐出来,”褚二拽来身边一人,自己蹲下去撕烂程粲身上半包的衣服,“快点!” 程粲的半闭半睁的眼睛呆滞的骇人,模糊中胸口被压的很痛,有人去抽他的腿抬高,脸被拍了两下,哇的一声他先吐出了一点儿淡血水,又再喷了几口水。 程粲瞪眼看着自己被外人一番手忙脚乱的急救。 褚二突觉脚腕凉意飕飕,低头一看,程粲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惨白带水的指腹先触及他的脚面,伴随着激烈持续的咳嗽,程粲脸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爆起,他奋力抬手,拽住褚二的脚腕,嗓音被绝望压的又哑又低,却毫不掩饰地狠绝。 “二爷、杀了他……” 一句说罢,人就半昏了过去。 褚二抬脚在程粲的脑袋上轻踩两下,像抖小猫儿似的,他笑意盈面,在程粲背弃原主的言语中获得了变态的满足感,暗浊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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