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岳方祇心里头一哆嗦。他长到这个岁数,还没被人这么搂过脖子呢。但是这时候也容不得他想东想西。他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把人从床下来小心翼翼地带出来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岳方祇安抚了他一会儿,又给了喂了些粥,然后看着他把药吃了。最后终于消停了——病人重新睡着了。
医生把岳方祇拉到门外说话,神色有些歉疚和为难。这种病人,照理说大医院都是不愿意收的。床位本来就紧张,病人对治疗的配合度也差,还容易出事,连累医院担责任。说来说去,就是委婉地劝岳方祇尽早办出院。
岳方祇也明白。开了药方,点滴可以在社区打。复查时再回来就行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睡着的时候,那个人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岳方祇心里头真的有些愁。
医生走了,护工又凑过来,跟岳方祇反复说病人多么不好照顾。也不会说个话,沟通都沟通不了。这活儿难干,要么您另请高明?
岳方祇听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钱少,想要加钱。岳方祇跟他讨价还价,最后从两百涨到两百六,护工任劳任怨地回床边去了。
把人打发回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跑到住院处后头的食堂买了份盒饭,在冷风里一面吃一面琢磨。最后盒饭吃完了,他给老富打了个电话:“明天下午你帮我把那谁接回去吧。”
老富炸了:“啥玩意儿?接哪儿去?”
“接我家去啊。”岳方祇已经接受了现实:“然后找派出所问问。能找到他家人最好;找不着的话……等他好了,让他留我店里帮着捡个馒头。医药费就抵工钱了。”他精明地补充道。
老富半晌没说话,最后评价道:“不是,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儿像是把人送进黑砖窑呢?”
“滚犊子。就这么说定了。”岳方祇当场拍了板。
第5章
岳某某就这么来到了岳方祇的家。
老富一开始把人送到了楼上。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又悄悄地从楼上下来了。就在一楼的库房门外蜷缩着。岳方把干粮上了灶,开始里里外外准备明天的东西,这人就在那儿一声不吭地抱着膝盖坐着。
供暖刚开始,屋里其实并不热乎。一楼要做生意,又总是敞着门。岳方祇抬着老大的不锈钢盆在水池边上淘红豆,随口道:“你别坐那儿,太冷,上楼上呆着去。”
那人当然没动弹。
岳方祇耐着性子劝:“再冻病了可没钱给你治了。这还得天天打点滴呢。”
那人还是没动。
岳方祇把红豆淘干净,用清水泡上,拿高粱盖帘盖好了,又匆匆回到馒头机前的流水线上把积在一起的馒头剂子码到蒸笼上:“你住一回院,花了我三万多,帐都记着呢。等你好了,就留这儿干活儿还帐吧。”他瞥了眼地上的人:“我知道你能听懂。”见那人毫无反应,岳方祇觉得自己还是该拿出点儿凶气来,于是吓唬道:“老实点儿,别给我惹事儿,不然没你饭吃。”
没想到眼前的人抽了一下鼻子,泪水从他空洞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岳方祇顿时有点儿麻爪:“这怎么还哭上了呢,我也没说啥啊……行行行,你是祖宗,你先给我上楼待一会儿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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