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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说我的答案很矛盾。」 那日得到他的答案之后,路行舟仅仅给出这样的结论,甚至不再强迫他以「相片」的方式去製作影片,但孙临安却隐约感觉对方似乎不大高兴,而且是失望的(或者该说是粉丝看到偶像堕落、不长进的种种复杂情绪?纵使粉丝和偶像的比喻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今天更连身影都没瞧到,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可是,路行舟为什么会失望? 是觉得他太过懦弱?想拯救世界的决心太过薄弱?抑或是竟是因为可笑的愤怒,而想拯救世界的自私理由让人失望? 孙临安想之又想,始终认为这些都不像是路行舟会失望的的原因。 儘管认识对方的时间并不长,可孙临安依然清楚,路行舟对于拯救世界并非是多主动的态度——或许是他都死了,这世界怎么样都没关係——因此「拯救世界」衍生的种种问题,理应不会影响到路行舟的情绪。 那么,失望的原因果真是出于他了? 「但……我因为愤怒,而想拯救世界就只是——」 孙临安垂下眼,伸手轻抚猫的后颈,「因为我对那些浑蛋又想毁掉世界很愤怒、我对人们总是自私的破坏世界很愤怒,我对世界一直重蹈覆辙同个结局很愤怒……」他深呼吸,「我对自己的渺小和自私很愤怒,所以,我不想如他们所愿,我想要拯救世界——」 说着,孙临安不禁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边提起笔,边喃喃着自己写给约瑟夫的信,「科技的进步好像只是换来人性的退步,难道唯有人类灭亡才能——」可是他唸到一半时却哭了。 渡渡鸟的死去没有给人类带来任何意义。 野兔还是死了。玫瑰还是死了。猫咪还是死了。绵羊还是死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好像也快死了。那时的孙临安很难过,很愤怒,只觉得如果能阻止生物灭绝的话,人类不如灭亡算了。 但他下一秒却又搁下那些想写的话,自私地收回念头。 「我胡说的,我就是在想……」 满脸是泪的他笑出声来,好像人类灭亡就是黑色幽默的化身。因为他还不想死。他还不想看到父母和姊姊的死去。他还不想看到约瑟夫的死去。所以人类还不能灭亡。儘管他很愤怒。「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阻止生物灭绝呢。」 到头来,他也是个很自私又矛盾的人。 「如果人类再这么自私和无知——」 此刻,孙临安收回手,朝着小橘猫轻轻地说:「世界不会毁灭,而是没有他们的世界就要重生了。」 儘管这头蓝鲸死了。 与此同时,路行舟正垂着眼,看着手中的相片沉吟。儘管这头蓝鲸死了,不过每当他望着相片、感受着这张单薄纸张承载的重量时,总能在须臾间被希望充盈。 这头蓝鲸、这片海洋、这一瞬间,都足以让人感到痴迷,但让路行舟痴迷而喜爱的是,那位摄影师眼里的世界竟是如此乾净而温柔。 孙安途的那位儿子——他叫什么名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还未亲眼见到本人之前,路行舟曾在无数个夜晚里描绘这位摄影师的轮廓,或安静、或活泼、或热爱生命,或处安思危,总之他一定很爱自己的世界和摄影……只是,路行舟却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我现在不想拍。」 ——「因为他很愤怒。」 路行舟烦闷地往后一靠,闭眼呢喃:「如果和你说,我很喜欢你镜头下的世界……」他叹息,手指拈着相片,「孙临安,你是不是就愿意继续拍了呢?」 说着,路行舟的喉里逸出对自己念头的讽笑。 「虽然这么做,我的身份大概就瞒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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