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李祥君的一天 (第1/2页)
赵守志推车出门时,叶迎冬拎过装苹果的三角兜说:“这个给你妈拿去,都是国光苹果。” 她说完将兜子挂到车把上,再紧了一下赵守志的围脖。赵守志伸手在叶迎冬的脸上抓了一把,道: “真细发真嫩白,赶像婴儿的皮肤了。” 叶迎冬“呸”了一口说:“中邪了?赶紧走,别没正形,德行!” 赵守志没再和闲扯淡,他骑上了自行车。 旷野的风吹过来,让他感受到了一月的酷寒。在家里并不觉得怎么冷,现在置身于雪地上,才猛然想起时令已是三九。 在村口,李祥君由对面骑行过来。赵守志连忙下车,峰他近到眼前便问道:“祥君,上哪去?” “哦,大哥,我给我大爷家送信,我大爷家我大哥快结婚。” “啊,他都快结婚了?一晃。哎,你们也放假好几天了吧?”赵守志问。 “八号考完试就没啥事了,现在正式放假。”李祥君答道。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又各自分开。一抹笑意还在李祥君的脸上荡漾,仿佛六月里正在开放的荷花。 一路骑行后,李祥君此刻就站在拉林河边的大坝上。极目远眺,只有白皑皑的雪和河对面的依稀的村落。他小的时候曾来过这里,但那时他还不懂得去颀赏、去品味。这里很空旷,空旷得让人只想把身体炸裂开来填满每一处空间。凛冽的一月的风似乎还有一点温暖,那一点点温暖来自那冰冻的河流,他觉得千百年来的历史正从河床上流转过来,被他摄入眼里,他看到了莽莽的亘古不醒的荒原,青山绿水间飘动的金人女子的襟带。 前面是空旷的河套,后面是一望无际的万里平畴。李祥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唱了起来:我站在高高的兴安岭上… 李祥君的嗓音里有一种忧郁的特质,所以就少了那首歌里的抒情和豪迈。冷风风呛他的肺里,叫他感受到寒意正从四面八方袭扰他,吞蚀他那可怜的豪情。他住了歌声,再四下看看无边的旷野和辽远的河套。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 李祥君待了一小会儿,抽了抽鼻子,推着车子身前走。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走近时他看清了那女子的面貌,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清秀文静的小媳妇。那女子怪异地看了他几眼,看得他有些忸怩。他想到刚才自己狼一样的嚎叫怕是被她听到了。女子与他擦肩而过,他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的脂粉香。待走出很远时,他回头看那女子在雪地上款款而行,不禁生出许多灿烂的想象。 同所有的庄稼人一样,李祥君的父亲李德旺希望儿子有出息,交好远,能衣食无忧盈盈有余。于是,他的两个儿子就分别起名为祥君、祥臣。两个儿子饱含了他作为父亲的无限希望,就象在梦幻里的金科状元、钦点龙婿一样的好事。但李祥君没能考上大学,这多少让李德旺有点失望。不过,李祥君在前年夏天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被录为乡民办教师,就成为令他骄傲半年的事。祖上积德,才有今天的光耀门楣。其实,李祥君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可炫耀的,在几十个人中,只有几个是高中毕业生,他是其中的一个。 李祥君做了将近二年的教师了。现在是寒假,他喜欢过寒假生活,闲适自由,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一切。 现在,他还在想几天前的情景。那时刚放假,学生们离散了,那天的天气也很很好,格外晴朗,没有风。 前面低凹处就是前林子,是李祥君二姑家住的村子。这个村子也住着赵守志的姑奶,她依然健在,偶尔也会回娘家小住几天。 刚才站在被河水切削得陡直的坝上看河套的感觉没有了,几十幢农舍映进他的眼帘。这座沿河的村落不大,前面百十米的地方就是拉林河的支汊,夏日里水势汹涌时,整个村子就仿佛要被吞没似的。但水势浩大的时候毕竟很少,大多时只是河水平缓地流着,河套里绿茵茵的,野花遍地,也时常有河鸟飞起飞落。在高中时他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初夏时节,还有一次是朔风凛烈的十二月。他对整个拉林河的记忆只不过是宽广的河套对面那说不清是山脉还是缓坡的横贴在天际的一脉黛青色,以及西南处柔软得让人心醉的珠山;珠山不高峭不挺拨,徐徐而起。。 李祥君的二姑家在地势最低的地方,街道在房后穿过。从道上到院心,李祥君的感觉就好像是跌进了陷阱里,抬头向南、向东、向西看,他有一种被压抑的感觉。他定睛看二姑家的房舍,仍和两年前的一样,没有变化。窗子依然是老的上下对开的窗子,有塑料布蒙在上面,门角搭到了地上,刮出了一道弧形的痕迹。墙壁残破了,园子里的辣椒秧还没有薅,在凄清的雪地里愈显得凄清。 李祥君开门进屋,他的眼前忽然暗淡起来。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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