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七章 大老衣 (第2/2页)
屯。 按说二孔屯离林家屯只有二里地,不算远,可大老衣在二孔屯的东头,这样算从他家到林家屯就不只是二里了。大老衣没有老婆,活了五十多年还没有沾过女人的边儿。大老衣从春起时喜欢上林家屯,没事就往这儿跑。他是偶然到赵守业那儿买水才发现王亚娟是如此的招人稀罕,所以逢人便说,我早咋不来呢,白瞎那些年了。他的破自行车都快被他骑碎了,只剩下两个轱辘一个车架子一个车把。大老衣骑车时,打远处看就像是悬在两个轮子上。大老衣喜欢来孙家窝棚有一个原因:他喜欢看赵守业小卖店的媳妇。他说王亚娟长得好看、水灵、俊英招人稀罕,两天看不着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看着了心就落底了。 大老衣借事因由就来赵守业的小卖店,买点干豆腐要来,买盐要来,买酒要来,不管什么都来这里买。有一次,大老衣买了半斤干豆腐回去后,过了半个小时又杀了回来,说忘了买盐了。在王亚娟给他拿盐时,他说: “你说吃啥最有滋味?盐呗。你不搁油不搁醋就不能不搁盐,没盐百分百不行。” 他自言自语,也不管王亚娟听还是不听。王亚娟不知怎么的来了兴致,忽然有了笑脸,说: “你大老远的一天来回好几趟累不累呀?” 大老衣说:“不累,二里来地跟玩似的,一出溜就到。” 王亚娟又问:“你们屯子那么多小卖店,干啥非上这儿来买呀?” 大老衣一本正式经地回答:“那些小卖店的老娘们儿我一个没相中!” 王亚娟听了笑个不停。 大老衣就是这么一个人。 现在,大老衣在椅子上坐了一陈儿,问刘三宝子:“听说你最能‘哨’?” 刘三宝子说:“我也不是‘苏雀’呢,我能哨!?” 大老衣碰了个软钉子,但他不会感到尴尬,继续和刘三宝子东拉西扯。 大老衣说刘三宝子能“哨”是有根据的。从十几岁起,刘三宝子就对大人们说的俏皮嗑儿顺口溜儿歇后语格外上心。他的书没有念好,“哨”的本事却与日俱增,到二十几岁时,他就是一个“哨王”,无人能敌,所向披靡。比如,他遇见牛叉哄哄天不服地不服的人会说: 你东不东西不西,哪国来的骟驴叉;你南不南北不北,哪国来的骟驴腿。 偌若别回敬他说“我叉!”,他会回说:“我叉,卧叉上高吊”。 上高吊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二母兔子“哨”过长着卷发的白二宝,说白二宝是蹲灶坑的小巴狗,焦毛不少。白二宝被“哨”急了,登时红了脸,骂刘三宝子是狗叉的不是人叉的。刘三宝子“哨”错了对象,“哨”的火候没掌握好,没拿捏好“哨”有分寸,他这样“哨”白二宝等于打她的脸揭他的短。这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三十多年前刘三宝子的嘴总是没有个把门的,逮谁“哨”谁。二十多年前刘三宝子上了点岁数,能板住自己了;另一方面也是他不再把“哨”当作一个本事,且懒于“哨”了。现在,刘三宝子不再跟人“哨”仗了,他觉得没意思。即便是想“哨”,那些顺口溜俏皮嗑儿也多半忘掉了,或者是一半能想起另一半在舌尖打转转。 和刘三宝子闲扯的大老衣忽地又拾起了话儿,说他最能“哨”也最喜欢“哨”,并且“哨”刘三宝子是老母猪还愿——俩不顶一个。刘三宝子不高兴了,“哨”大老衣道: “叫声兄弟你别闹,你看大哥俏不俏。大哥头上有灵芝草,二哥你裤裆淌马尿。” 大老衣来了兴致,刚说个”我“字,刘三宝子马上接道: “别卧了,咱们摊吧。” 大老衣张张嘴,不等他唱出来,刘三宝子劈头一句:“青拐子嘎巴嘴呱呱的,泥鳅子嘎巴嘴嘎嘎的,大哥你嘎巴嘴叉傻傻的。” 大老衣落了下风,但他不甘示弱,想绝地反击,可刘三宝子不给他机会,说:“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我就问你,你今天啥意思?” 他说完看着大老衣。大老衣回答:“没啥意思,就是来会会。” 刘三宝子从炕上下来站到地上,对大老衣说:“你来串门,我欢迎啊,‘叨儿”个我弄酒菜咱俩喝酒,那多有意思!你要是来会我,那你自己在这会吧,我还有事。” 他说完出去了,扔下大老衣讪讪地坐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过,大老衣最终还是被送走了,是刘三宝子送走的。刘三宝子在墙根下蹲了一会儿觉得把大老衣扔在屋里不是那么回事,就进屋了。进屋后他请大老衣吃中午饭,大老衣就坡下驴说家里还有事,就走了。 中午时,小黄切了黄瓜拌了干豆腐和凉皮又撒了些香菜末做了一个凉菜。中午天气热,正好吃这个。刘三宝子又喝了酒,喝完酒后歪在那儿唱了一会老歌,就睡了,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来。这一天,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艾荷101的大榆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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