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出头 (第2/2页)
她凑合着住。 ——一直到她被赏给谢承思,离开公主府的前夜,仍住在里面。 这便是此事的始末。 虽然从头到尾,桂月一面也未露。 但还是那句老话,冤有头,债有主。 桂月仗着自己进了公主的院子,指挥其余婢子,一道欺负降香,让她失去了住处。这种仇怨,降香当然不会怪罪错人。 然而今次,桂月却不是来找降香的麻烦。 “卅五,好久不见了。”她举着杯酒,就要来敬降香,“你如今在怀王府,混得不错。” 降香在公主府,因跟着府卫习武,将来也要做武婢,袭承府卫的位置,便随他们的规矩排序,长公主并不为她赐名。 她没名字,又排三十五,故而大家都叫她卅五。 降香继续装不认识,不与她举杯。 桂月却不愿罢休,厚着脸皮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怎么,去了怀王府高就,便忘了我们这些故人了?少时是我不懂事,这杯我先喝,算作赔罪。” 她将手中满满一杯酒,一气饮下。竟是厚着脸皮,将自己的错处,含糊其辞地一笔带过。 降香愈加不想动,更别提说话。 但周遭还有不少人,她不想在这里和桂月多作纠缠,让别人看笑话,带累了怀王府的名声。 只得硬梆梆地开口:“我不和你喝。” 桂月妩媚一笑:“不喝就不喝。我且问你,怀王可有什么喜好?” 因她饮了酒,眼角染上几分桃红,又伴着几分水光,笑时眼波潋滟,更显殊色。 可惜,媚眼抛给了降香这个瞎木头。 “你想干嘛?”她只对桂月的问题,感到警惕。 “就随口问问。公主与怀王关系亲密,说不准哪天我也同你一样,进了怀王府呢。到时候,可要仰赖你咯,小卅五。” 桂月将她挽得更紧。 如今,她确已从长公主院中的小婢女,升到了贴身侍奉的大婢女。公主看重她懂人眼色,容貌出挑,便特意派她伺候挑剔的怀王。却没想到,今日却折了戟。 当然,桂月也想过,公主将自己这样的美人,推到怀王面前,未必没存着什么别的心思。 她需为自己多做打算。 可面上做得再亲近,语气里的傲慢与不忿,仍然难以掩盖。 这卅五样样不行,全凭府卫们心慈,才能活下来,在公主府讨口吃的。 如今却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要她如何不酸,如何不嫉妒? 降香虽然迟钝,听不出桂月的恶意。 但对她而言,桂月从小就欺负她,实在是坏得很,做什么都坏。便也不需辨认她的言下之意,全当作坏心思就好。 且无论她想说什,提到了怀王,那就更加不对! 这样想着,降香一把抽开了自己的手,再难抑制烦躁的心绪,厉声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声音之大,不仅引得近旁之人,全觑向她们,甚至还惊动了外间。 降香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失态至此。 “什么坏主意?什么坏人?金降香,你等着,本王来为你出头!” 是谢承思。 他的声音,比降香更大上几倍。 将干仗撒泼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 筵过一半,谢承思便吵着要高玄弼推他来找降香。 连他父皇都管不住他,高玄弼如何能拒绝,只得不甘不愿地照做。 刚到门口,正听见降香的斥喝。 “怀王殿下……”桂月伏身要拜,语带委屈。 谢承思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指着人大骂:“你闭嘴!” 他才不管事情的原委。 他都说了,他是来为降香出头的! 他听见降香说这人动了坏心思,那便是他的人,受了旁人的闲气! 降香这人,性子又呆又慢,跟着他这么久了,却从来学不会同人吵架,连红脸都很少。 她受了闲气,想也只能憋着。 既然她不会,那他便来帮忙! 帮她骂回去! “噢,你不是席间那个,鸟都喂不好的废物吗?” 说到鸟,鹦鹉这时正停在谢承思的肩上。 它学着谢承思的语调,用高亢的嗓子重复:“噢,你不是席间那个,鸟都喂不好的废物吗?噢,你不是席间那个,鸟都喂不好的废物吗?” 与谢承思一唱一和。 “伺候人的事做不好,受了我的责备,就该去领罚!” “怎么,还怀恨在心,私底下欺负我的人?以为我不知道?以为她不会告状?谁教你这么做的?姑母吗?再这样下去,姑母的英明,都要被你这种不知死活的蠢人,玷污得透透了!” 谢承思继续骂道。 他说了老大一长串话,中间还不带喘气,鹦鹉记不住,便只能重复句尾: “玷污得透透了!玷污得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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