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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回:“我想,总要有东西留下来,敲打自己。”声是柔的,话是有骨气的。 沈奚是她逃走时换得名字。 奚,为“奴”,女奴。她想让自己永远记得沈家。 傅侗文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瞅着她。 她以为他是怕自己钻牛角尖,又解释说:“三哥放心,如今改朝换代,我已经放下了。” 他默了会儿,回她:“放下就好。” 到这里,傅侗文似乎不想再聊。 他舒展开手臂,活动整晚侧卧而僵硬的肩膀,下了床。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做的很是轻盈,好像他也嫌弃自己的身子,想回到年轻时的健康模样。 他拉开窗帘。 天未亮。 隔着玻璃,看得到雾蒙蒙的云,在托着月。 海上的月很亮,远比在公寓看到的大,不晓得为何。可记忆中最亮的月亮是在广州。 月是故乡明,古人诚不我欺。 沈奚望着他的背影,在盘算着倘若回国,来去广州的路程。想回去看一看。 算着算着,她又醒过神来。回了国,还能再见他吗? “三哥过去资助的那些人,还同你有联系吗?”她拐弯抹角地打探。 傅侗文手撑在玻璃窗上,回忆着:“偶尔有信来,能再见的极少。” 是这样。她头枕在床头,不做声。 傅侗文还是累的,在窗边溜达了一会儿,又上床睡了。 他这回是背对着沈奚。 沈奚穿好衣裳,开门问管家要了热水,在客厅泡了杯早茶,放下茶壶,谭医生就来了。 他看到沈奚恢复如初,很是惊讶,更多欣赏,热络地笑着,轻声说:“我特地带了吗啡来,怕你精神不好,想给你打一针。” 沈奚摇头,暗示他别在这里聊。她端了茶壶,又让谭医生拿个空杯子,跟自己去了私人甲板。此时天将亮未亮,喝热茶暖了胃,谭医生的心也宽了,话多起来。 他是个幽默的人,但从未在沈奚面前显露过。 也许是昨夜之后,他才打从心里接受了沈奚这个旅伴。两人最挂心的又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到伦敦那一星期,我见了许多的老同学,还有过去的教授,”谭医生说着,“我那个教授,就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等下我拿他的文章给你看,五年前他观察了五个心肌梗死患者,做了报告,急性心梗很容易因为过劳和情绪激动诱发。” 谭医生说完,灌下一杯热茶,烫得吸气,却还在说:“他不能激动,绝对不能受刺激。” 沈奚默默将这一点记下。 “傅侗汌……”谭医生轻叹,“一开始和我是同学,我们学的都是心脏学。” “是为了三哥吗?” 谭医生颔首:“可惜,不管内外科,我们都发展都太晚了。” 这也是沈奚最犯愁的。 “侗汌……”谭医生欲言又止。 沈奚盯着他,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十分要紧。 “当年,三爷曾资助维新派人士。” 沈奚惊讶,她以为他仅仅醉心实业…… “他们想要三爷罢手,绑走侗汌,注射吗啡和大烟都用在他身上,大概半年吧,人回来就成了废人,”谭医生摘下眼镜,放在矮几上,端了茶杯喝着,“侗汌回国后,一直想要致力于如何让人戒掉大烟,他身体上依赖,心理上受不住,就开枪自尽了。看到他带的枪了吗?就是那一把。” 是房间枕头下的东西。 她也猜想过四爷死的原因,都离这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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