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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钦就伸手捉他被风吹散的发,绕在指间一匝又一匝:“那就歇几天吧,迟几日再走不是更好?” 固执的道士,摇头摇得这般果决:“不了,一个月足够。”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你就那么爱他! 手指用力,比琴弦更细的发丝扯断在手里,白皙的指被勒出红线般的痕,手掌才方摊开,断发就被风吹得不见。 不愿看他稚子般单纯无瑕的脸,眉目太清澈眼神太坦白,一无所知得让人心口发痛。敖钦把视线调往远处,金乌半沉,高高的降魔塔直入云霄:“寻到他之后,你想做什么?” 小道士一径望着晚霞出神,单薄的道袍被晚风吹起:“他想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余晖太体贴,站在他身侧看,自光洁饱满的额头到高高扬起的下巴,金色的光芒恰好绘成一线,起伏有致,圆润舒展。 “呵……”敖钦只想把嘴角扯得更高、更高、更高,回首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小道士,河中锦鲤共有几尾?” 道者回神,目光落至水面,碧波荡漾间镇静地答:“一如河上之落花。” “河上落花共有几瓣?” “一如河畔之垂柳。” “河畔垂柳呢?共有几叶?” “一如河中之锦鲤。” “蠢道士。”望着水中的他,敖钦喃喃地骂,“我第一次问你,你就已经想好。” “是。”出家人不打诳语,道者承认得干脆。 敖钦霍然大步离开,长长的衣袖在半空散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及提防的道者先是惊讶,继而赶紧追去:“等等……” 相差一个脚步的距离,他刹那回身,他瞬间失措,衣袖翻飞,他将他牢牢拥在怀间。 “一次,只此一次。”无视道者的挣扎,将下巴埋在他的肩头,敖钦眼望前方,暮色四合,重重亭台楼阁后,降魔塔默然无声。 还是这么瘦弱,用力按在怀里还唯恐抱得不够紧,想要收紧臂膀却唯恐折了他纤细的腰。 小道士,其实你早已想好,锦鲤如落花,落花如垂柳,垂柳如锦鲤。可是你不说,你总装模作样摆开卦片指指点点,然后抬头淡淡回我一句:“贫道认输。”晶亮的眼瞳一丝不苟地照射出两个趾高气昂的我。看我扬长而去的背影,你一定在心里偷笑,纵然叫我拿走一枚你或许要赖以果腹的铜板。 一次又一次,整整齐齐摆放在矮几上的铜板积下足足二十有余,堆成一列小心翼翼摆放整齐,然后用手指一推,“哗啦啦”洒了一地。收拾完了重新来过,堆起又推翻,凡间牙还没长齐的孩子都不愿玩如此乏味无趣的游戏,于藐视众生的神君,却成了一种乐此不疲的迷恋,一如翻来覆去的那三个问题。 “河中的锦鲤共有……” “贫道认输。” “河上的落花……” “施主你赢了。” “河畔……” “给你,走吧。” 一日复一日,他不可自拔,他冷眼旁观,随后终于厌倦。温文的道者一把抓起摊上所有铜板连同卦片一起递到他眼前,锐利的视线戳破他莫名而起的洋洋得意:“施主,贫道明日便收拾行装出城,所谓赌约,就到此为止吧。” 初见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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