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 (第4/4页)
情。 曾韫垂眸望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改先前和风细雨的态度,严肃道:“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强调一下。” 他语气很重,这次玉竹终于晃过了神,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了曾韫身上:“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被王书钧领兵包围的情形吗?” 玉竹讶异他会提起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02“一晚上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就好。”曾韫淡淡瞥她一眼,这一眼却是少见的犀利:“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只是希望你能通过这件事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想着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全我,我不需要,更不会接受这种方式的保护。” 玉竹脸上闪过一抹难言之色,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半天却没憋出一句话来。 曾韫上前一步,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如果你硬要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有前车之鉴,你一定知道这话究竟是不是开玩笑。” 曾韫这话说的言之凿凿,但心里却并不像表现的那样胸有成竹——他实在是害怕玉竹再来一次“舍己为人”,忍不住将手扣紧了她的肩头,大有不得到她的承诺就不松开的意思。 “我明白。”玉竹忽然道,“谈条件已经行不通了,想活着出去只能硬杀出一条血路,这些我都明白,你可以放心。” 曾韫沉默着将她揽在了怀里,轻飘飘的话里有多少迫不得已和绝望,只有他们两个人能体会。 怀里的人又道:“那你觉得,我们打得过他们吗?” 如果是全须全尾的他们,对上顶尖高手宋秋水或许能勉强打个平手,可是先不说他们此时的伤势,宋秋水身边还有大内高手和盛笑春,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曾韫深吸了一口气,避重就轻道:“事在人为。还未战,怎么会知道结果?” 玉竹却冷冷道:“打不过。” 曾韫提起了唇角,笑道:“纵然是打不过,能够与红颜知己携手浴血奋战,共做一对刀光剑影下的流魂也未必不是快事……你可知道有多少好男儿向往这样的死法?” 玉竹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你也承认打不过,那如果把我的功力提升三倍,你觉得有戏吗?” 曾韫瞳孔倏然一缩。 他压低声音道:“你开什么玩笑?除了邪法之外哪有什么途径能让人在短时间功力提升三倍?哪怕是你师父也不可能——” 玉竹打断了他的话,简短地道:“蛟龙九式。” 曾韫被这熟悉的字眼震在了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不由深深看了玉竹一眼,缓缓说道:“蛟龙九式,又曰九死一生,练此功法十之有九会走火入魔,轻者经脉俱废永不能再习武,重者肺腑爆裂身亡……有多凶险暂且不提,想练就这门功法,需在极度安宁清静之处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这些你都知道么?” 玉竹抬起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镜中日月,物外烟霞,闲却名利,抛舍浮华。万水归阴,无里见无形。蓬莱今去,蛟腾鹤飞轻。” 曾韫被她这一连串不知所谓的话弄了一头的雾水,又隐隐觉得这好像与他一直以来求索的东西有关,他压了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胸口不觉有种异样的鼓噪。 玉竹轻声道:“……阿韫,我刚刚念的便是蛟龙九式的第一式,这世上死去的人不提,活着的人里,再也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这功法了。” 狭小的密室陷入了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两个人目光相对视,谁也先没有移开的意思。 半晌,曾韫道:“那好,我先前告诉过你,我之所以会到蜗牛山就是为了蛟龙九式。既然你了解,就告诉我怎么练,我练,你护法。” “办不到。”玉竹眨了眨眼,“……就像你说的,寻常人练蛟龙九式需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我之所以不需要那么久,是因为前四式与后四式皆本派心法有一致之处,所以我只需磨砺第五式,时间也就短得多。” 她见曾韫仍旧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故作轻松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道:“这件事如果让你来做,就好比平地起高楼,等楼建好盛笑春早把我们碾成了肉泥,换我来则只用搭建一个小桥——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曾韫没有作声,他默默无言地攥紧了玉竹的手指,沉吟许久,声音竟有些嘶哑地道:“……如果你走火入魔怎么办?” 玉竹本想说“别说丧气话”,但一看曾韫的眼睛,见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层薄薄的血丝,衬得他分外憔悴,心头忽而一酸,温声道:“第五式是九式中较为温和的一式,走火入魔的概率并不大。”说完,她又觉得这未必能安慰曾韫,便补充道:“就算走火入魔,也只会是意识的轻微迷乱。” 她开玩笑似的弯了弯眼角:“怎么,难道我傻了你就不愿照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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