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第3/4页)
通话在抬高音调时显得既软既娇,说不定是你家小雪自己课外加餐的英文资料呢。雯雯要是在学习上有她一半努力,我白头发都能少生几根,真的,韫馨姐。 嗳,你不明白!宋太太把她从拣选蔬菜的人堆里扯出来,神情肃然得像要宣布样大事。外文我看不懂,插图谁能看不懂?我说它怪,就是配的插图很怪,准是黄色,不健康得很呢,哪有正经画个光溜溜的女人躺在床上自己的。 陶妈妈纤巧的手指并在一起掩着嘴笑:长大啦。 我给她没收了。宋太太没有一起笑。 啊?陶妈妈的教育手段一贯柔和,没收了? 她上周从剧团排练回来,她爸加班不在。我想是个机会和她谈谈那事了,把那些书拿出来问吧。 怎样? 宋太太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雪这孩子真是噢韫馨姐,别哭,没事的 我打了她,妹子。我这个妈当得太失败了当时真的气坏了,我打了她,一巴掌、讲不讲?不讲!两巴掌、交代不交代?不交代!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脖子梗着,硬气得很。三巴掌、四巴掌,我是在问她吗?我在拿她出气!我那时候真的被她气疯了,妹子。她从没有那么倔过。我说薛佩杨,你不要给你爸丢人,我警告你。她还是说没有。我就还是打。我只会打了。她也不叫。 陶妈妈轻轻拥抱着宋太太的肩膀,从上衣口袋里找出卫生纸来给她擦眼泪:小雪那么乖的,怎么会不自爱。 我最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宋太太崩溃的表情带着疲倦,好像回到了那个雷雨将至的闷热的晚上,摇头风扇嘎吱嘎吱地转,拿老薛旧汗衫改小的背心黏在她背上,她背上是汗水,脸上是眼泪,心里在滴血。我让她跪着。 哎呀。陶妈妈好像喉咙哽住了一样。她只是摇头。 她跟我说,妈,你要是能出气,你打死我。我说你去厨房把敬灶王爷用的那只火盆拿过来。她又不动了。我说快去。她求:你还是打我吧。我还是说快去。不要等你爸回来了让他看到,到时候有你好看,我跟你讲。 你就都给她烧了呀? 宋太太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看着她自己烧。全部都烧干净了,一本都不剩下了。 她就没有说什么?陶妈妈问。 说了的。宋太太收拾好情绪,重重擤了擤鼻子。 说什么? 对不起,妈妈。 哎呀。陶太太把脸别过去,面对着铁线上一行被屠宰放血后,开膛破肚汆水拔毛一气呵成的白森森的家禽。 她们在嘈杂的农贸市场里一起摇摇头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噢。 好在经历完高中升学考后,薛霁就再也没展露过那离经叛道的一面了。 她穿着涤荡得干净非常的校服长裙站在二中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身边站着的人从刚才那张照片上的悦雯变成了三位西装革履的领导模样男子。 中间这位是当时的市委书记。左边是小雪她们以前的校长,就是现在教育局那位高局长。过年的时候还和她爸爸有来往。右边是教导主任。这张照片上过晚报的,小雪是二中的优秀学生代表,当时她刚从俄罗斯参加完国际展演回来,圣彼得堡。还接受了记者采访。你记不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薛霁?妈妈还记得好清楚哟。 不记得了。薛霁的手伸在鱼缸里,衣袖捋得比之前更高,几乎整条手臂都泡在了水面下。她在调整缸底鹅卵石的位置。 宋太太过日子很节俭,这些装饰用的小石头都是她和薛霁去江边散步时提着小桶一枚枚拣选回来的。薛霁挑得没有宋太太仔细,她说妈妈,你就跟真的要在石子滩上拣出一块玉一样卖力啊。宋太太一笑:你怎么知道拣不出?本来就是啊,薛霁说。二十多年以前全世界那么多小娃娃,我还不是生了你这一个乖的。宋太太说。薛霁红着脸闭上嘴,蹲在地上陪母亲慢慢地选。江水就这样一涨一落。 袖子,薛霁。宋太太忽然叫她一声,本来是想要提醒,结果适得其反惹得云舒也跟着抬眼看,看见薛霁高高捋起的衣袖口下那条遮不住的纤瘦却有力的手臂,肌肤下恰到好处的薄肌随动作轻微隆起,肌肤上有团洇了又洇的洗过的很淡的墨痕。 虽然竭尽全力洗过了,但那里曾经有过一记纹身。 她的脑子混混沌沌,一阵翻覆,赶紧趁宋太太发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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