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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关悬镜黑目陡然一动,低低猜测着,“安乐侯和宋太傅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这个人…会是姜国人。” 死人不可怕,关悬镜这几句说得倒是让栎容瘆得慌。 ——安乐侯和宋太傅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这个人…会是姜国人。 自己才认识薛灿那会儿,也不知道他会是姜国没死的皇孙姜未呐… 呸呸呸,栎容心里狠啐自己,薛灿保下性命,不会再惹事。安乐侯被杀的时候,他正在来阳城找自己的路上,宋敖被人放血那晚,薛灿虽然回来晚了些,但整夜也在紫金苑里…怎么也不会和薛灿有关。 栎容咳了声,冲关悬镜毫不客气道,“这位少卿大人,想查案就去大理寺,可别嘀嘀咕咕耽误了我的正事。” 关悬镜蓦然从自己思绪里跳了出来,对栎容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栎容理了理衣裳,准备着大干一场。 栎容左手可以替尸首洗面更衣,但却不能用左手描甲洗发,见右手裹着布也是派不上用场,索性咬开白布,露出还没痊愈的伤口——鸡蛋大小的伤口皮肉绽开,虽然敷着药粉,但伤及皮肉,没个十日半月是不会好的。关悬镜心尖一痛,只恨自己不能替栎容受伤。这会子也只能看着她动作,半点忙都帮不上。 栎容抹干净宋敖的尸体,执起牛角梳替他理顺头发,身后的关悬镜已经送来一盆温水,把帕子拧做半干递到栎容手里。 栎容接过,“你管安乐侯叫一声叔父,这位宋太傅,也是你叔父?” 关悬镜长睫覆目,“我求了戚太保跟来,是放心不下你的手。我不懂入殓,就当…给你打个下手,做不成细活,做点粗活就是。” 栎容暗笑他的傻气,洗净宋敖斑白的头发,栎容用狼毫蘸墨,从发根描起,一丝不苟的把白发描成黑色。见关悬镜看傻,栎容张唇道:“临死前的人,各色心愿也不少,我曾替一个老乞妇入殓,她说自己年轻时最好看的就是一头秀发,想进阎王殿时也是这头秀发陪着。我就用墨汁替她描匀盘上,瞧着好像年轻了十岁。”栎容看了眼关悬镜,“都已经死了,能帮就帮,关少卿,你说呢。” ——“你悲天悯人,胜过世上太多人。”关悬镜由衷感叹。 黑墨染发,确实让死去的宋敖看上去多了些生机,等墨迹干透的工夫,栎容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托起宋敖枯枝一样的手,用剪子一一绞去他长成的枯甲,再抹上亮泽的油膏,枯甲顿显柔亮,包着骨头的皮肤也显出气色来。 剪指甲需用力,每绞下一个,右手的伤口就会渗出些血水,栎容疼的倒吸冷气,伤手受不住了,就停下歇歇,凑近唇边吹上一吹,熬得久了,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却是还得做下去。 关悬镜摸出丝帕,轻轻给栎容擦过满脸的汗水,再看她右手的伤口裂开,更是于心不忍。 修完十指,头发上的墨汁也已经晾干,栎容深深喘气,给宋敖扎起周国男人惯常的崇云髻,再束上鎏金镶宝冠,宝冠边角尖锐,栎容手伤疼的直哆嗦,一软掉下宝冠,滚在了关悬镜的脚边,关悬镜弯腰捡起,他没有递给栎容,而是俯身替宋敖束上,又扶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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