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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他状态不对,立刻握住枪管,用拇指堵住枪口,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冷静,不能开枪!” 冷静是聂诚最宝贵的品质之一,然而控制不了记忆中的悲伤、疼痛和恐惧在脑中一一闪现。 他曾经哀求过:恳请他们放过郭英,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她什么都不知道,与整件事情无关,折磨我吧,怎么折磨都行,杀了我也可以,求求你们。他声嘶力竭地哀求,在空中挣扎,而回应他的只有嘎嘎大笑。 人的恶,比魔鬼更黑暗。 他不想成为他们,他其实不想杀人。 他冷静地关闭保险栓,回过神来发觉三九天里衣服已经被冷汗沁透。 他和姜准谨慎离开立刻报警,等警车赶到时通缉犯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群虾兵蟹将。 之后再没人在本市看到那些人的踪迹,聂诚也在半年后离开了刑侦队。 领导、邵队和姜准都恳切地说他做得是对,只有法律才能判一个人有罪。聂诚深以为然,但在感情上丝毫没有放过自己。 他偶尔会想,杀了郭英的凶手就在眼前,他竟然无动于衷,他至少可以夺走通缉犯的行动能力。难道他是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吗?极端的自我否定也不能折抵他的内疚,他根本开不了枪。 姜准很清楚,从来没后悔过去阻止他,他知道没有他聂诚也不会做杀人的选择。与其让他更加自责,姜准宁愿帮他做出选择,他宁愿他恨他。 如此清晰的事情,现在聂诚说不知道。 “当时姜准及时提醒了我,然后我选择了报警。如果他没在,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后来人没抓到,姜准很歉疚,我知道他是对的。在国家法纪面前,他做得很好,在私人感情面前,他也做得很好。他帮我下了一个难做的决定,我很感谢他。”聂诚平静地说。 监视室里,姜准猛然捏紧拳,迟迟没有要求吴泽提下一个问题。 理智上的感谢和情感上的原谅基本上是两码事,聂诚自始至终都明白他的好意,却两年没有和他联系。 他有一刻产生了事成的兴奋,但聂诚眼中的隔阂让他再次清楚,聂诚不会真的将责任归咎于他人,他的美好品德从来只折磨自己。他一意孤行地拉仇恨,并没有真正起到预想中的作用,真正盘桓在他们心中的事还是因为案发前的事。 他们都需要再想想,冷却一下这中间难以面对的苦痛——关于抉择、使命、责任、愧疚等等情绪以及一个高中女生死不瞑目的怨恨。 ——“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我报仇!” 郭英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哭喊又在聂诚耳边回响,之前做出的决定并没能分化成为后悔或是内疚,零零散散全成了犹豫和彷徨。 聂诚继续说:“你问我是否曾经对这些人动过杀念,当然有,但都是在我见不到疑犯或没有武器杀死他们的时候。在我真正有能力杀他们时,我不知道。根据之前的事实是,我没有杀。根据这次的事实来看,我不知道。” 整个监视室陷入长久的沉默,姜准没再说话,吴泽继续问:“离开现场后你回家都做了什么?” “洗澡,换身衣服,带了手机、钱包、手表和医保卡打车去医院。”聂诚说。 “你刚说有人给死者打了电话,但是现场没有发现手机。你怎么证明?”吴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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